啖茗小馆

许次纾深得茗理著《茶疏》

在中国历代书中,明代茶人许次纾的《茶疏》占有相当地位,清代文学家、它对炒青绿茶的加工记述较为详细,对产茶和采制的论述也比前人深入,具有较高的史料价值。茶人厉鹗在《东城杂记》好评此书“深得茗柯至理,与陆羽《茶经》相表里。” 此说虽然过奖,但全书确实多有精彩之笔。

顾名思义,“疏”为注疏详解之意,有别于《茶经》、《茶录》、《茶说》、《茶解》、《茶注》等通用书名,可谓别具匠心。笔者最近阅读《茶疏》,查阅相关资料,对作者许次纾的家世有了新发现。

进士父亲号“茗山”

许次纾(1549?1604)字然明,钱塘(今浙江杭州)人。生平不详,终生布衣。精通笔墨,诗文甚多,可惜大都失传,有传奇《合璧记》。还是厉鹗记载较为详细:“许次纾……方伯茗山公之幼子,跛而能文,好蓄奇石,好品泉,又好客,性不善饮……所著诗文甚富,有《小品室》、《荡栉斋》二集,今失传。予曾得其所著《茶疏》一卷…… ”

当代茶书茶文介绍许次纾大多到此为至。根据厉鹗记载,感谢现代网络搜索之便,笔者查找到被厉鹗称为“方伯茗山公”的许次纾父亲为进士许应元。许应元(1506?1565),字子春,别号茗山。钱塘人。嘉靖十一年(1532)进士。以刚介忤执政,不得馆职。出知泰安州,以文章饰吏治,治先礼教。节用爱民,廉白自持,讼无冤滞。提倡儒学,修拓泰山书院,崇重先贤,简拔才彦,由是泰山文风复振,传颂至今,列为泰安良吏。累官至广西布政使,皆有治声。工诗文,有《许水部集》3卷,其中诗1卷,文2卷;另有《?堂摘稿》16卷。

“方伯”原系古代诸侯中的领袖之称,谓一方之长。后泛称地方长官。明、清时尊称布政使为“方伯”。许应元官至广西布政使,厉鹗因此尊他为“方伯”。

从许应元的别号、籍贯、生卒年来看,可以确认他与许次纾的父子关系。许应元长许次纾43岁,算得上老来子了。如果不是跛脚残疾,好文的许次纾也许能科举仕进。

笔者了解到古代名人以茶山、茗山为号的有两位,一是宋代诗人曾几嗜茶,留有多首茶诗,别号茶山居士,清人将他诗集辑为《茶山集》。笔者以为,与曾几一样,别号茗山的许应元也是好茶的,他的诗文应该会写到茶事。只是笔者查阅他的诗文有限,未能发现茶事,请文友查阅明诗亦未如愿,期盼同好重视之。

好友助刊茶书传世

《茶疏》撰于明万历二十五年(1597),刊于万历三十五年(1607),其时许次纾已逝世3年。书前有好友吴兴(今湖州市吴兴区)姚绍宪、钱塘本家许世奇二序,引录如下:

陆羽品茶,以吾乡顾渚所产为冠,而明月峡尤其所最佳者也。余辟小园其中,岁取茶租自判,童而白首,始得臻其玄诣。武林许然明,余石交也,亦有嗜茶之癖。每茶期,必命驾造余斋头,汲金沙、玉窦二泉,细啜而探讨品骘之。余罄生平习试自秘之诀,悉以相授。故然明得茶理最精,归而著《茶疏》一帙,余未之知也。然明化三年所矣,余每持茗碗,不能无期牙之感。丁未春,许才甫携然明《茶疏》见示,且征于梦。然明存日著述甚富,独以清事托之故人,岂其神情所注,亦欲自附于《茶经》不朽与。昔巩民陶瓷,肖鸿渐像,沽茗者必祀而沃之。余亦欲貌然明于篇端,俾读其书者,并挹其丰神可也。

万历丁未春日,吴兴友弟姚绍宪识明月峡中。

吾邑许然明,擅声词场旧矣,余与然明游龙泓,假宿僧舍者浃旬。日品茶尝水,抵掌道古。僧人以春茗相佐,竹炉沸声,时与空山松涛响答,致足乐也。然明喟然曰:阮嗣宗以步兵厨贮酒三百斛,求为步兵校尉,余当削发为龙泓僧人矣。嗣此经年,然明以所著《茶疏》视余,余读一过,香生齿颊,宛然龙泓品茶尝水之致也。余谓然明曰:鸿渐《茶经》,寥寥千古,此流堪为鸿渐益友,吾文词则在汉魏间,鸿渐当北面矣。然明曰:聊以志吾嗜痂之癖,宁欲为鸿渐功匠也。越十年,而然明修文地下,余慨其著述零落,不胜人琴亡俱之感。一夕梦然明谓余曰:欲以《茶疏》灾木,业以累子。余遂然觉而思龙泓品茶尝水时,遂绝千古,山阳在念,泪淫淫湿枕席也。夫然明著述富矣,《茶疏》其九鼎一脔耳,何独以此见梦。岂然明生平所癖,精爽成厉,又以余为自味也,遂从九京相托耶?因授剞劂以谢然明,其所撰有《小品室》、《荡栉斋》集,友人若贞父诸君方谋锓之。

丁未夏日社弟许世奇才甫撰

两位都是许次纾的知心茶友,尤其是姚绍宪,在紫笋茶、罗?茶产地长兴顾渚山明月峡辟有茶园,每年春茶季节,许次纾必去茶园,与好友汲金沙、玉窦二泉,品茗论泉,姚绍宪更把平生事茶之秘诀经验、秘诀,悉以相授,使许次纾获得很多第一手资料。许世奇也常与许次纾到龙井等地品茶尝水,抵掌道古。

刊印此书的直接原因,是常常感叹好友著述飘零的许世奇,一夕忽然梦见好友,希望能刊印《茶疏》,正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两位好友不负众望,《茶疏》才得以传世。许次纾曾在《茶疏》后跋中寄语:“倘有同心,尚箴余之阙,葺而补之,用告成书,甚所望也。” 两位好友实现了他的遗愿,可谓金石之交。著作者无不以文集传世为最大乐事,有如此挚友,许次纾可以含笑九泉矣!

据姚绍宪的序言记载,此书首页刊有许次纾画像,今日流传之像,可能源出于此。

姚绍宪、许世奇乐为亡友刊印茶书的善举和深情厚谊,古今茶人皆为之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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