啖茗小馆

喝茶的进步

“现在的老师们上班都不喝了,你怎么不注意点呢?你这思想……”校长见后面有老师过来,瞪了我一眼,下面可能要说的“思想有问题”或是“这是资产阶级思想”什么的就没说出来,径直地走了。这是1978年暑假,我从工厂回中学上班没几天,早晨在学校楼道与校长相遇的一次谈话,至今记忆犹新。

走进教研组,注意看各位老师面前的杯子,还真没有喝茶的痕迹,多数老师用的是玻璃杯,一水的“白水窦章”!好像是老师们是在向校长、还是什么人表明心迹,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一直也不想弄清?

校长对我的谈话,心里不服?茶还是要喝的,只不过是改为偷着喝了!为喝茶每天早起第一个到教研组,打来开水先沏上茶,把茶缸子放在办公桌的橱门里,喝时“偷偷”端出,喝罢“偷偷”放入。

校长的谈话也让我紧张过!有一次去买茶叶,时间是上世纪70 年代的后期,天津有名的几个茶叶店大都分布在劝业场一带,像“正兴德”、“泉祥鸿记”、“成兴”(后改名“广裕”)。因为从老一辈就在这里买茶叶,所以我多年来,也一直习惯了星期日去这些地方买茶叶。想到校长的告诫,我不得不“注意点”!在劝业场这繁华地方,很容易碰到熟人,这不,当我走近“正兴德”茶庄左顾右盼时,发现身后有女同事正朝我走来,真是怕什么有什么!赶紧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前面不远就是渤海大楼下面的“泉祥鸿记”茶庄了,可这时后面的女同事已经看到我,从后面赶过来和我说话,问我干什么去?我竟然不敢说去买茶叶,支吾着说,随便走走。就赶忙分手,又朝劝业场下面的“广裕”茶庄走去。为喝茶,从和平路跑到滨江道,还不得不说假话?

其实当时的所谓喝茶,喝的是现在谁也不再喝的——“高末”?所谓“高末”,就是过去茶庄,用杆秤约茶时,从秤盘子撒落在地上的各类扫地茶,加上筛茶筛下的碎茶屑的混合物。沏这样的茶,不能用现在流行的不论喝什么茶都要“洗”,洗一次不行,还要洗两次。喝“高末”高就高在不用洗!喝这样的茶不麻烦,买五角钱的“高末”可以喝上半个月。早晨泡上,喝一天还不舍得倒掉!

在中学如此这般地喝了一段时间的茶,80年代,就到大学工作了。大学的领导不管喝茶的事!宽松的教学环境,经济条件的改善,才使我又回到了“文革”前的喝茶水平。在天津平时喝的是茉莉花茶,到茶叶店买茶时,管茉莉花茶叫“小叶”,进店说,来多少钱一斤的“小叶”,要几两。如果你进店说,买几两茉莉花茶,卖茶叶的准多看你一眼,知道你不是本地人。而天津经商的人,则喜欢喝“大方”,沏出来的茶的叶子比“小叶”的叶子大,叫“大方”,可能是从形状上看,相对而言的吧?冬天喝点红茶,到了夏天就喝“龙井”、“碧螺春”等绿茶了。喝茶的品级,确比“文革”前好的多了。

上个世纪的九十年代初,我的一个台湾的学生,暑假请我到他的住处去品茶,茶叶是台湾产的,用他从台湾带来的茶具沏茶,整个过程像是给我作沏茶表演,沏茶时口中念念有词,什么段?多少步?这样的沏茶方法,好像似曾相识,猛然想起,这是类似我以前去过的潮汕地区的功夫茶?可又不像,因为多出了“闻香杯”!喝茶前,先把一个小圆筒的杯,放在鼻子底下闻一闻,闻一会儿后,再倒在杯子里,再喝茶。这时的茶温降下来了,茶水也就不太热了!习惯喝热茶的我,开始有点不适应,台湾学生告诉我这叫“茶艺”。问到沏的是什么茶叶时,告知是“冻顶乌龙”,这种茶的香气初尝很是不习惯!与大陆的茶叶截然不同。可是几杯下肚,却又感到确是很好喝的好茶。此后,我也请台湾学生到我家品茶,这段交往,增进了师生情谊,提升了相互的品茶兴趣。

21世纪的今天,我已走进了喝茶的新时代!你看,以前都不知道“乌龙茶”、“铁观音”、“普洱茶”、“白茶”等为何物?今天,在遍布城市的大街小巷的茶叶店都可买到。南方产茶区的人们,直接把店开到城市,在产茶季节,在天津最繁华的劝业场的金街上,支起炒锅,茶叶现炒现卖!大型的像珠江道茶城那样规模的茶城,在市内就有好几个。我想喝台湾的“冻顶乌龙”、“东方美人”、“包种茶”,就不用再找台湾的朋友们带过来,可以在天津就有由海峡彼岸的台湾同胞赵子刚,在茶城开的专营台湾产的茶叶店去买。现在,穿越30年历史时空,摆脱和冲出困顿与束缚,彻底结束了“短缺经济”的时代,茶叶成为人民大众的生活必需品之一,人民生活从温饱不足,发展到总体小康水平。“人不可一日无茶”成为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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