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晴朗的午后,这在夏季到来之时算是再平常不过的一截时光。因为普洱的缘故,这个午后变得少有而特别。眼前是亚洲最大的广场,100万平方米,有43万平方米的草坪或灌木,通常人们管这些叫绿化。午后两点钟,微斜的光线把绿化勾勒得层次分明。风筝在阳光里沐浴,带给人一些心动,我觉得自己就是放风筝的人。可此时,我手中没有那根牵引风筝的线,躺在藤椅上的身躯,像个摇动的线轴随着风筝起伏而微动。
1994年4月12日,第一车土倒向曾经是垃圾泛滥的盐碱滩。填海,是大连人拓疆扩土常用的手段。我现在就在星海会展中心二楼的观景台上,透过落地玻璃俯瞰这一片从涛声里抢出来的土地,这地方叫星海湾广场。
茶香从杯中逸出,充实我的感观。这一刻,我摆脱不了人的欲望,端起香气的源头,一只很古典的青花瓷杯。吃茶也是一种学问,我知道在人多眼杂的场合,不能一气呵成。一小口,很专业的样子,我对自己的装模作样很自信。还别说,那么一小口,味道品出来一点,霉霉的古怪味很叫人受用。
是堆味。做着孔雀开屏般上肢动作的茶艺师解释道。这位来自云南的女子,从额头、颧骨和整个面部特征就可断定她的出处。但口音是绝对大连化了,如果不仔细分辨,个别云贵高原的字音会逃掉的。洗茶过后,她开始讲解普洱茶的渊源了。
北方是非茶产区,对于茶树的感性认识只能道听途说了。跟随着来自茶产区茶艺师的诉说,我眼前的星海湾广场突然提升了海拔高度,低矮的绿化物也膨胀成参天的古茶树了。茶农们在阳光弥漫的茶园里采回新茶,再放置在阳光下摊晾。唐朝的古道上,贩运毛茶的马帮一路颠簸赶往西藏,但干燥的毛茶一压就碎,贩茶人索性将毛茶压制成饼茶。马帮穿越亚洲大陆的山脊,到达目的地后惊奇地发现:这些饱经风霜的茶叶非但没有腐坏,反而褪去了原有的青涩与苦味,变得甘润醇熟。茶马古道上发生的意外,促成了一项技艺的诞生,茶饼也成了普洱茶的标志。
葫芦司的旋律一直飘在耳畔,陪伴我游走于唐朝的茶马古道。摇晃的马背上,没有了任何的喧嚣,也没有任何的风霜,只有暖阳斜斜地从我身上挪动。茶香弥漫,勾起了我口渴的潜意识,顺手端起青花瓷杯一通畅饮。过大的声响,让目光齐刷刷地扫射过来,我在藤椅上成为众人的焦点。管他呢。
没与别人沟通,不知道他们是否游历了一回唐朝的茶马古道,我倒是真切体验了一回,就像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