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玉茶话
一杯为品,两杯即是解渴的蠢物--大凡读过红楼的,没人不记得妙玉的茶话,还有那窖藏的梅花雪。
有朋友为此批评妙玉是“孤独清高略为孤芳自赏的小女儿”,言道:茶确也要质佳的水来配的,但如妙玉那般又是旧年蠲的雨水,又是收得梅花上的雪,就…… 想来曹老自也不敢多评,就借宝钗这一心思灵巧的角儿,浅点了这么一句——“宝钗知她天性怪僻,不好多话,亦不好多坐,吃过茶,便约着黛玉走出来……”把妙玉这一孤独清高略为孤芳自赏的小女儿心态就着茶道兀突出来。
我却不敢苟同。想这“孤独清高略为孤芳自赏的小女儿”也着实不易。刚刚十几岁的年纪,却被关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与青灯木鱼为伴。这也罢了,偏又与那些华衣美服、宴舞笙歌毗邻而居;倘她如惜春一样是从那里混过来的,洞悉了其中的丑陋龌龊,也许就心如止水,一心向佛了。又可惜她是雾里看花,隔山望月,徒然见其形而闻其声,却无论如何堪不破其中的盛衰枯荣。当别人海棠结社、把酒赏菊、雪庭联句、潇湘夜宴时,她却是,眼前只见“云堂优钵影”,耳边唯闻“三更木鱼声”。此时的妙玉,除了蠲点儿“旧年的雨水”,收些儿“梅花上的残雪”,还有什么能聊寄余兴,排遣愁思?那千辛万苦得来的“宝贝”,又怎舍得牛饮了它!纵舍得,又拿什么来打发剩余的时间?!于是乎,便只好向隅面壁,细斟慢品……
其实,采明前茶,煮梅上雪,焚香调琴,品茶听韵,不单是妙玉们的闲情,也不独文人墨客的专利。想那雅士骚人日常也吃不到如此这般的茶的。那只不过是一种心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