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东晋到南北朝的饮茶文化积淀,大唐政治、经济、文化的相对高度发展与社会安定,为唐代各种茶道类型号的形成尊定了丰厚的物质和文化基础。根据对茶道活动目的、特点及茶道思想的分析,唐代茶道类型,可分为以释皎然、卢仝为代表的修行类茶道、以陆羽为代表的茶艺类茶道、以常伯熊为代表的风雅类茶道三种。
以释皎然、卢仝为代表的《修行类》茶道流派的形成。
以目前了解的关于“茶道”一词的最早记载,见于唐诗僧皎然的《饮茶歌诮崔石使君》诗:“越人遗我剡溪茗,采得金芽烹金鼎。素瓷雪色飘沫香,何如诸仙琼蕊浆。一饮涤昏寐,情思朗爽满天地;再饮清我神,忽如飞雨洒清尘;三饮便得道,何须苦心破烦脑。此物清高世莫如,世人饮酒多自欺。悉看毕卓瓮间夜,笑向陶潜篱下时。崔侯啜之意不已,狂歌一曲惊人耳。孰知茶道全而真,惟有丹丘得如此。”诗人在饮用越人赠送的剡溪茶后,激情满怀,文思似泉涌井喷,在细腻地描绘茶的色、香、味形后,生动地抒发了饮茶过程中的身心感受。“三饮”便得道了,而这个道是世人极难得到的。连“采菊山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陶渊明以田园生活隐居,寄情于田园山水的超脱行为都甚为可笑,茶的三饮便得道,为何陶潜不知呢?谁人与我知音?谁能知饮茶可得道,得到道的全而真?只有传说中的仙人丹丘子了解的。
从上述内容理解,古代修行类茶道,是通过饮茶得道,而这个道可能是陶潜隐居修行之类的最终目的;或如僧侣苦心修行,破除红尘烦恼、参禅修行的道;或如赵州和尚偈语“吃茶去!”的道等。
另外一种“得道”的解释应该是得道成仙,据《抱朴子》载:“上士得道,成天官。中士得道,栖集昆仑。下士得道,长生世间。”可见“茶道”一词产生与中国本土宗教-道教有不解之缘。
由此看来,该茶道类型是以饮茶、品茗作为人的一种感悟方法,是从人的生理至心理直至心灵的多层次感受,有一个从是一个量变的过程。沏茶、奉茶、品茶过程中多种因素的累积,是一个量变的过程,如观赏茶器、茶叶及沏茶的过程,观茶色、嗅闻茶香,品味茶汤,品茗感受的过程是茶与心灵的和谐过程,使人返璞归真。饮一碗茶汤,到达涤去昏寐,情思朗爽满天地的境界。第二碗饮罢,清醒神思,仿佛忽然降下了清神静思的飞雨。至此,量变已累积至临界状态。不喝第三碗茶,仍不能到达茶道的境界,饮罢三碗便得茶道。由量变到质变,产生飞跃,到达道的境界。由凡人的境界上升到达仙人般的境界。同理,没有前而量积,是难以达到茶道境界的。
最相近的例子,就是卢仝的茶诗:“柴门反关无俗客,纱帽笼头自煎吃。”介绍了饮茶得道的环境:“碧云引风吹不断,白茶浮光凝碗面。”描写了茶汤的品质特征:一碗仅是解渴,“喉吻润”,满足了生理需求;饮二碗茶后“破孤闷”,把愤世嫉俗、深感压抑烦闷的心情消解了,上升到了心理感受;“三碗搜枯肠,惟有文字五千卷”,表达了作者甘于清贫,追求知识与精神财富的志向,志绝尘境;“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既有生理感受的汗水轻发,又有对不平现象郁结于心中的郁愤借助于饮茶发汗水轻发,又有对不平现象郁结于心中的郁愤借助于饮茶发汗而尽皆散发,层层递进,使心灵轻盈;“五碗肌骨轻”,肉身凡胎的肌肉与骨骼也由于饮茶而净化,变得轻松、轻灵,已到量变累积至临界状态,为精神升华打好了基础;“六碗通仙灵”,人的肉体与心灵通过饮茶得到彻底净化,乘着清风达到仙人合一的灵境,到达了茶道的境界。
修行类茶道的代表性人物是皎然、卢仝、赵州和尚等。借助于饮茶使思想升华,超越人生,栖身物外,达到羽化成仙或到达参禅修行的美妙境界,是中国古代茶道的主要类型之一。在众多史料记载中均体现了这一关系。如卢仝饮六碗后,到达“通仙灵”的境界,“七碗吃不得也,惟觉两腑习习轻风生,蓬菜山,在何处,玉川子,乘此清风欲飞去。”如壶居士的《食忌》曰:“苦荼(在此读:茶cha)久食羽”;陶弘景在《杂录》中曰:“苦荼,轻身换骨”;《宋录》中曰:“新安王子鸾,豫章王子尚,诣昙济道人于八公山,道人设荼茗,子尚味之曰:‘此甘露也!何言荼茗’”;以及四川蒙山甘露祖师吴理真在上清峰植茶七株,后人有“仙茶七株,不生不灭,服之四两,即成地仙”之说。宋代范仲淹曰:“众人之浊我可清,千日之醉我可醒。卢仝敢不歌,陆羽须作经。长安酒价减百万,成都药市无光浑。不如仙山一啜好,冷然便欲靠风飞。”明代罗廪在《茶解》中曰:“茶通仙灵,久服能令升举,然蕴有妙理,非深知焉好不能得其当。”明代朱权的《茶谱》有“予以一瓯,足可通仙灵矣。”
饮蒙山吴理真七株仙茶四两,即成地仙。卢仝的“六碗通仙灵”,皎然的“三饮”便得道、赵州各尚赐僧徒三次“吃茶去!”。虽然数量不等,算法不一,有如碗有大小,茶种类有异等,但揭示的修行类茶道思想相同,即把饮茶活动作为修行悟道的一条捷径,借助于饮茶活动得到物我两忘的心灵感受,达到仙人般精神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