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媒体慨叹:我国是茶叶的原产地,但在国际市场上,我国7万家茶厂敌不过英国1家立顿,茶叶价格则敌不过印度、斯里兰卡,甚至肯尼亚。对此,有关人员心情沉重。
其实,“墙里开花墙外香”的东西不止茶叶一项。猕猴桃原产地在中国,200多年前,一位出洋闯荡世界的中国人将一根猕猴桃树枝带到新西兰,现在新西兰猕猴桃占领了国际市场,就是在中国市场上,新西兰猕猴桃也要比国产的贵出好几倍。中药也是中国的东西,但现在国际市场上中国生产的中药敌不过日本。功夫和熊猫都是我们的国宝,但人家拍出的《功夫熊猫》风靡国际市场,大大地赚了一笔。还有,众所周知,火药是中国发明的,而且据专家考证,我国生产机关枪要比英国制造出马克沁机关枪要早好多年,可现在我们的武器比人家落后了一大截,欧美俄霸占了国际武器市场。
对此,我们不必伤心欲绝。文化似水,它是流动的,你的可以成为他的,他的也可以成为你的。而且,“长江后浪推前浪”,没有人能在某个领域独领风骚万万年,后来居上也是常事。市场如赛马场,万马奔腾,强中自有强中手,狭路相逢勇者胜,比不过人家,不怨天,不怨地,只能怨自己。
从大的背景看,7万家茶厂敌不过一家立顿是农业文明敌不过工业文明。无论是在科技领域,还是生产领域,还是流通领域,农业文明总是敌不过工业文明的。就茶叶而言,我们无论是在品种的培育方面,还是加工方面,还是饮用方面,都达到了艺术化的境界。陆羽的《茶经》登峰造极,但只适合士大夫的艺术化享受,并不适应大市场和大流通。英国人接触茶叶也有几百年历史了,出一个立顿并不奇怪。他们将茶叶制作成适应快节奏的现代社会,一小袋一小袋的,泡制简单,又适应多数人的习惯,加糖和奶,将茶改造成为能够被全世界接受的饮品。标准化大生产加上质量稳定,以及品牌的培养,占领市场就是理所当然的了。我国的茶叶生产和销售基本上还是农耕文明时代的面貌,村村点火,处处冒烟,品种和牌子何止万千。质量也不能保证,其中充满了欺诈。比如大红袍,全中国仅仅一棵茶树能长出这种品质和风味的茶叶来,可我们的市场上到处都在卖大红袍,这如何能取信于消费者?
艺术化与商品化的矛盾是一个客观存在,但应该可以共存。龙井既可以有立顿那样的标准化大批量生产的快餐式产品,也可以有适合日本茶道式消费的产品,满足不同消费者的需要。至于品牌的产生,那是要长期精心培育的,要舍得投入,舍得赔钱,需要拥有大资本和胸怀大目标的大企业,而这样的企业出现,本身就是工业化发展程度的标志,一个社会,工业化没有发展到那一步的时候不能强求。目前,那种赚一笔是一笔的企业太多,航母式的企业还没有诞生。我们的工业化还没有发展到那一步。
在抱怨和痛心中,我们可以看到农耕文明和工业文明的冲突。抱怨和痛心是我们的心理受到这种冲突的冲击所产生的自然反应,是一种良性反应。知道痛,就会想办法追赶。以中国人的聪明和勤奋,没有理由追不上。将来的某一天,我们把人家的东西拿来,生产出占领国际市场的大品牌也不是没有可能。你能拿去,我就不能拿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