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沙家浜才发现,原来全镇的“春来茶馆”竟然有三四十家呢——
春来碧水绿,芦接蓝天,鱼欢鸟唱;
秋到金谷白,玉铺沃土,花放稻香。
沙家浜来归,把玩这副抄自沙家浜风景区的楹联,就又一次忆及不久前的沙家浜之行。
地处江苏省常熟市水乡泽国一隅的沙家浜的名闻遐迩、驰名华夏,当然是因了那部几易其名的经典戏剧的缘故。京剧《沙家浜》,最先是作家崔左夫依据一首传唱已久的抗日歌曲《你是游击兵团》创作而成,当时,文牧将其定名《芦荡火种》。1964年,沪剧《芦荡火种》进京献演,剧作家汪曾祺等人奉命将其改为同名京剧给毛主席等国家领导人观看,后来,遵照毛主席的建议,才有了以《沙家浜》为名的京剧曲目。“文革”中《沙家浜》成为“革命样板戏”之一,频频演出、家喻户晓。到如今,剧中的《智斗》一场戏,还是各种晚会中的叫座节目;剧中人郭建光、阿庆嫂、沙奶奶、胡司令、刁德一等舞台形象,以及那爿“春来茶馆”,还有声有色地活跃在人们的心间,“沙家浜”的名声也越发响亮。
“亲眼看看沙家浜、看看春来茶馆、看看阿庆嫂”,便是人们蜂拥而至,携着淡淡怀旧情结和浓浓好奇情思,踏上沙家浜之旅的美丽初衷。
有意思的是,沙家浜的地名,居然也随着这剧名的变更而多次变动。最早的时候,这儿叫做“横泾乡”;《芦荡火种》出来后,就先后更名为“芦荡公社”和“芦荡乡”;待到剧名改成了《沙家浜》的时候,这里就又变成“沙家浜镇”了。在我的整个沙家浜游程中,我觉得唯有这段极富戏剧性的掌故,才是那位村姑导游的导游词中最为精彩的内容。
“芦花放,稻谷香,岸柳成行”,“出门先动橹,抬腿就下湖”,真个是“好一处江南鱼米乡”呀。然而说来奇怪,在如此美轮美奂的人间天堂里游览,却没有留下几章美文情诗;最后收获的游兴观感,竟然就是那一个接一个的“没有想到”。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里的自由市场,居然就设在水面上。一艘艘满载着菜蔬鱼蟹、日常百货的船儿,就在湖面上对峙列队排成水上小街。“逛街”采购的人们也一色摇橹驾船,就在水上小街徜徉穿行。如此水街奇景,让人过目难忘。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里的茶馆居然大多都叫“春来茶馆”,一打听,才惊讶不已地发现,全镇的“春来茶馆”竟然有三四十家之多呢。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里的70多艘手摇船,与江浙一带常见的乌篷船却并不相同,因为这手摇船上的船篷不是半圆形、而是长方形的,四周敞篷,像座水上凉亭。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春来茶馆”那位机智美丽的阿庆嫂的生活原型,竟然是当年“东来茶馆”里以叔侄身份作掩护开展地下工作的两个男人的艺术复合……
“沙家浜,天下传,鱼水情,好榜样”,这是中央军委原副主席迟浩田为沙家浜所写的题词;“芦荡火种;鱼水情深”,这是沙家浜广场巨幅照壁上的楹联。这则题词的“词眼”和这幅楹联的“联眼”,应该都是那个“情”字。因为,这儿的芦苇荡有情,曾经恩情深深地护佑过新四军“江抗”的36名伤病员,为他们疗伤蓄锐,让他们插翅高飞;这儿的纪念馆有情,深情地展示着一件件革命文物,薪传着芦荡火种,启迪着红色理想;这儿的阿庆嫂有情,张罗着春来茶馆,沏热碧螺春,迎迓十六方……